一
那日，父亲坐在冬阳下，穿着厚厚的棉衣，双手操着窝在衣袖里，倚在墙边打盹。你就坐在他的身边，趴着，呼呼地睡着。突然，你警觉地睁开眼，你朝着我竖起耳朵呲开牙。“丑蛋，是我！”父亲听到我的声音，睁开了半闭的眼，一丝惊喜在他的脸上掠过。父亲站起身：“丑蛋，是姐姐，不要叫！”丑蛋开始摇起快乐的尾巴，尾巴上扬，在父亲的前后左右不停地欢腾着。
父亲开始忙碌灶头，舀上一勺水，放进几个蛋。他还记得，我一直喜欢吃水煮蛋。你在一旁没有闲着，父亲坐在木墩上，向炉灶里添着草，你在他的膝间拱来拱去。父亲轻轻拍着你的头：“乖，听话哦！”你开始在他足旁安静了下来。我小的时候父亲也这样跟我说话的吧？那时他在远方工作，偶尔回来，我在他的膝上爬上爬下。他忙着做饭，然后求我：“乖，听话哦！”看到你乖乖地趴在父亲脚下，突然想起，是不是我离开家的无数个日子，就只有你承欢在他的膝下？
母亲走了以后，父亲更孤单了。我跟老公一直坚持着要把父亲接出去。可是父亲进进出出地浇着门前的柿子树，“不，你妈在这儿，我哪里也不去。”我求着他，“可是你一个人，我们真的不放心。”“呵，还有它。”父亲抚着你的头，眼望远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