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
你心安理得在这个家住了下来。我已经工作，很少有时间回来。偶尔一天回来，看到父亲居然拉着你的手，在教你跳舞。“前进，后退，一二一！”父亲哈哈大笑，你笨手笨脚地总踩不到点，“你就没你姐聪明，那个时候，教她可是一学就会。”刚进门的我，听了这话，想起那个时候，我总是睡在父亲的身旁，他教我唱“蓝蓝的天上白云飘，白云下面马儿跑……”我稚嫩地嗓音觉得惟妙惟肖。“爸，你怎么这么说，它毕竟只是一条狗。”
我有点不满。父亲也没有太大年纪吧？但眼底是那种孤独，深不见底的孤独。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。那个时候，别人家都生了一群儿女，父亲心疼母亲体弱，有了我之后，就不肯再要孩子。
可是，我已经参加工作。外面的世界多么精彩，我像一只飞出家门的云雀，快乐得记不清回家的门。几次接到父亲的电话，我的声音噼啪响：“是爸？找我有事吗？”父亲在那头轻叹了口气，对着你说：“要不要跟姐姐说几句话？”我突然间就不敢再说话了。父亲的那头，是满满一屋子的寂寞呀。母亲在两年前，终于受不了疾病的折磨，丢下相濡以沫的父亲，一人去了没有病痛的世界。从此，父亲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你和我。电话那头传来你汪汪两声轻唤，我哽着声音跟父亲说：“爸，我忙完手头的事，就回家看你。”
水煮蛋端了上来。父亲开始不停声地咳嗽，你仰起脖看父亲，刚才还欢腾着，现在安静得很，眼里居然有种忧伤，我想父亲能看懂，父亲打开药瓶数出药片：“没事的，这点小病还吓不到我。”我不知父亲是在安慰我，还是在安慰你？你倒像是听懂了，轻摇着尾巴，在地上坐了起来。支楞着耳朵，汪汪的眼睛一会儿看我，一会儿看父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