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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坚新长篇《黄花》 12

2013-03-16 19:52:34
来源:兴化众声    作者:顾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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导读:回到家里,王玉荷看见儿子穿的白咔叽布做成的裤衩因为潮湿吸附在身体上,裆部一团黑影,不由低头一笑,心想:“该给儿子做两条深色三角短裤衬在里面了。”

  今年夏天太热,热得在家里呆不住。热得白天街道里奔走着一群群赤身裸体的娃娃——他们不穿衣服,身上玩脏了就下河;热得男人赤臂,女人也赤臂。在水乡农村,女人超过四十岁夏天就可以打赤臂了,走在路上两个奶子直晃,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。
  王玉荷的裁缝生意却越发的好,今年流行一种叫“娃娃衫”的女式套头衫,据说是从上海那边传过来的,由于与开襟的衬衫有别,穿在身上就多了几份洋气,深得妇女儿童喜爱,一天要做好几件,性急地摇着蒲扇上门专等,做成了画粉还留在上面就急忙拿回家换上身,走到外面显摆。
  朱天宠怕热,但又不愿意像普通孩子把时间消磨在大河里,午后就把饭桌扛到屋西面的巷道里,他家屋后是人家一个侧院,长着两棵合抱的泡桐树,树叶蓊蓊郁郁,遮出一大片荫凉,人躺在桌面上睡觉,间歇还有一阵小风穿巷而过,非常惬意。
  睡醒了,他就或坐或躺或趴在桌上看小说。眼睛看酸了,他就看蓝天白云。夏天是看云的季节,他能从白云聚合移动中看出许多风景来,看出动物和人物的形状和神情来,他的想象力非常发达,匪夷所思。有时候,他觉得那些白云并不高,也就差不到七八弹弓射出的子弹接成的距离吧,他想,如果能登上云端,可以看到北面三十里的草馒庄吧?
  过了两天,朱天宠在巷道上睡觉、看书、看云之余有多了一个娱乐:打知了。
  知了最喜欢叮泡桐,可能泡洞皮薄汁多且甜吧?两棵泡桐树又粗又高,分枝旁逸斜出,上面叮的知了有二三十只之多,鸣叫起来听不清对面的人说话,有时冷不丁就撒下一泡尿来,落在朱天宠身上和脸上,着实惹人烦躁,他决定用弹弓逐只消灭它们。
  春天里郑荣健约朱天宠打鸟,朱天宠牛刀小试,便小有斩获,对打弹弓产生了兴趣,随口说了句要郑荣健帮他做把弹弓的话。郑荣健答应了,要朱天宠到诊所去找四根乳胶软管做弓弦。弹弓做成后,拉力果然特别大,子弹射出去甚至能听到“嗖——”地破空声。后来郑荣健就是用那把新弹弓打倒了二神经。
  朱天宠到树林里采来大把的棟树果儿,装在一个小纸盒里,装满了差不多有三四百颗吧。他就仰躺在饭桌上朝锔在树枝上的知了一颗一颗地射击。这些呆东西,棟树果儿击在它们旁边笃笃响也不晓得危险,仍是“知——知——”地唱着欢歌,真是知(道)个屁哟!直到击中了,一脉歌声随之消失。几天下来,朱天宠进步神速,由于知了基本除了死不会挪开或飞走,每打中一只之前有相当多的射击次数用来不断调整角度,每天差不多都能将树上的知了消灭光,但邪门的是,到了第二天两棵树上又锔满了这些小东西,因此天宠打知了注定是一场没完没了的拉锯战,只是他已经把打知了当成瞄准游戏了。
  漫漫夏日,朱天宠多了一个自娱自乐的方法。

 

标签: 顾坚 长篇 黄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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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责任编辑:xhzs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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